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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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x神相】绝对不会变成BL的血河和绝对会变成BL的世界

血+碎+神You and me and Steve文学,但他们表现得好像普通关系好的仨直男。cp碎神,但不是神相受抚慰风味,甚至有点三人互相cb箭头,洁癖也慎入。

后续神相视角《我嗑了我竹马x我养的狗的CP》和碎梦视角《汪。》

 

 

由于常年失于修缮,这间旧屋非常昏暗,只有一面铜镜受暮色割裂,模糊地映出骑兵们沉闷的、铁戈色的足迹。作为这间旧屋的主人,他和他的母亲缩在角落里看着骑兵们破门而入,构成了一副血河出神凝视的画面——穷途末路的母兽和幼崽互相依偎,安静又发抖。

 

血河刚刚加入血骑营,筋骨在日日练枪的重荷下还没能长开,不报他爹的名号就是最不起眼的毛头小子。他还存着一些天真的悲悯,站在角落抱着枪,长时间凝视着这对母子。女人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面貌,一脸病容却依旧明艳动人,瘦弱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孩子。那小孩大概十岁年纪,眉心凶狠地皱起,像是被雨打湿的狗崽子稚嫩地呲牙。

 

身边年纪长些的同袍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血河回神,赶紧站好,看见他爹做了个手势,骑兵们纷纷把枪放下了。女人一下子软了身子,疲惫像泪水一样滚下她的眼眶。什么情况?血河忍不住挠了挠头,看见他爹蹲下,以一种难得的轻声细语朝那女人讲话,还摸了一下那个孩子的头。


同袍们在这间小小的旧屋里散开各司其职,血河却又开始抱着枪神游了,从他竹马临行前塞给他的枪缨想到母亲做的甜粥,又觉得他爹上次露出这种和蔼神色还是看他八岁的妹妹耍枪的时候——他爹忽然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颠颠地跑过来,立正站好:“您吩咐!”

 

他爹把一封信塞进他手心里,说:“你送他们去白帝城。”

 

血河问:“找谁?”

 

他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名字。是他竹马的爹。他“哦”了一声,却想白帝城入了秋太冷,他竹马的大氅能不能借他穿一穿。他爹咳嗽一声,严肃叮嘱说:“明日出发,一切小心。”

 

血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领命走了。当晚回了营帐,兄长的家书也到了。他兄长和他一样,自小上房揭瓦,字只能说是会写几个,每次寄来的家书不过几句客套的鳖爬,有时还能给血河挑出几个别字来。

 

血河点了灯,哼着歌打开来看,信依旧是短短几行,掠过几句“见字如晤”“一切安好”后,他发现兄长这次还写了点别的。“心悦于城南秦公子……?”血河读出这句话,皱眉思考了片刻,迟钝的大脑没得出任何结论,只好继续读下去,“呃,待父亲回京,年底提亲……”他对着这段话左看右看,又站起身来踱步,捏着信纸反复出声读了几遍,甚至惊飞了灯烛旁几只飞蛾。

 

他兄长的语言风格很简洁,但他读懂了。然后他眼前一黑,终于发觉他兄长断了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扶着额头又把这封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爹点过头、他全家上下都升堂认可过的,说不定他妹妹现在已经在家里闹着冲他哥要嫂子了,只有他跟着爹闯荡塞外,他爹还懒得理他,于是他至今蒙在鼓里,最后还是他哥好歹想起了他这个便宜弟弟,大发慈悲地写了一封信给他。

 

但不应该啊?我哥怎么喜欢男的呢?还谈婚论嫁了?血河出了营帐,迷茫地抬头看星星。他觉得自己忽然有了心事,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四岁小孩了。

 

男人爱上男人的可能性很小,但绝不为零。他沉思着蹲在营帐外面的土坡上看星星,像是一只蹲在田埂上的土狗,路过的同袍人人侧目。等等,可能性真的很小吗?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时不时和隔壁那群铁憨憨一道操练,总有一对避着所有人在角落偷偷亲嘴,小时候不懂,以为这是兄弟情Plus版;京城小倌馆每年都上演几出富家公子强取豪夺的风流戏码,街头巷尾热议如风流韵事,他小时候还是不懂,以为这是说书人杜撰;还有听说谁的陪读小厮爱上了自家少爷,或是本来平静的一天突发了什么事件,把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卷了进去,再次见面时他们已经俨然是手挽着手的“好兄弟”了……类似例证太多,血河想的头好痛,不住地敲自己脑瓜子唉声叹气。

 

总之我得想个办法别卷进莫名其妙的事件里去,然后莫名其妙地爱上男人。血河有些悲壮地想。我宁愿爱上马也不愿爱上男人。

 

血河腿都蹲麻了,手上被塞外秋天的毒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只好回营帐里辗转反侧,好不容易闭上眼,天就亮了。他顶着俩黑眼圈出来,看见帐外早就备好了两匹马,那对母子换了身干净衣服,站在马边等着自己。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他爹的亲笔信还在怀里,才迎上去扶母子俩上马。女人虽然一脸病容,上马却利索,想来没缠绵病榻之前也是女中豪杰。小孩乖乖坐在妈妈身前,一言不发地抱着包袱,神色也不害怕。

 

他骑上马走了几步,回头笑道:“白帝城不远,只是苦寒,我送你们到山顶。”

 

女人感激地点点头。

 

“还没问二位如何称呼?”血河又问。

 

女人迟疑了一下,说了血河听不懂的一串辽语,想来是她的本名。小孩则说:“我是碎梦。”

 

碎梦自然不是名字。但血河知道这是许多刺客的名字,留下姓名的或是没留下的,活着的或是已经埋骨的,他是碎梦,因为他死去的父亲也是碎梦,是暗处持刀斩杀不义的某个影子。血河点点头,却想白帝城一片清净,也会需要碎梦长大了去刺杀谁吗?他不明白他爹在想什么。但少年人的好奇心已经被昨晚的家书夺走了,他没有再多问。

 

血河带着母子俩翻越塞外的山向北走,在飘着枯草的河边饮马,在避风的角落抱着长枪守夜。母子俩性情都沉默,只有血河跑马在前,对着越来越近的雪山轮廓哼歌。

 

在一个清晨,他们终于到达了白帝城。血河跳下马去舒展筋骨,碎梦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扶着母亲走在前面。血河忽然发现碎梦长得比他以为的要高,或许是他太沉默而不引人注意的缘故。他上前拍了一下碎梦的肩膀,惊奇地发现他筋骨还算结实:“你多大了?”

 

碎梦看了他一眼,说:“十二了。”

 

血河意识到他只比自己小两岁,但看上去仍旧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别说和他比了,和他竹马比都是小个子。他竹马的父亲远远出来迎他们,他赶紧递过父亲的亲笔信,于是女人带着碎梦下拜,瘦弱的身躯颤抖,却依旧没有哭。血河这才知道碎梦的父亲正是因白帝城而死。

 

竹马的爹伸出手,指尖犹如白帝城山巅的雪,把碎梦牵过来捏了捏他的肩膀。血河看着这一幕打了个寒噤,他意识到白帝城买了碎梦父亲的命,现在要买碎梦的命了。他抬起头远远看着他竹马,竹马也正看着他,脸上挂着他一贯淡淡的笑意。他做了个鬼脸,竹马瞪了他一眼,但很快笑意在他脸上扩大了起来。

 

血河忽然想起兄长的家书,不禁挠了挠头,心里直犯嘀咕。我竹马不至于喜欢男人吧?

 

他不禁回想起和竹马从小到大玩闹的一幕幕。从竹马看书他涂鸦回忆到竹马弹琴他打盹,只得出了“竹马情”三个大字,但谁知道竹马情会不会随着时间变质?他不禁又开始打量竹马,竹马则圆睁着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更显得唇红齿白,很有几分少年郎的清俊姿色。

 

血河赶紧摇了摇头,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他竹马神相,生得一副好皮囊,常年在这白帝城上饮冰食雪,弹琴舞剑,很有几分潇洒和矜贵;可惜好皮囊下是一肚子坏水,自小只要他乐意,就能把血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恨可爱,血河捻了捻手中的枪缨,冲神相挤眉弄眼。

 

他着急回去复命,吃了顿饭就急匆匆地上马。神相早在马前等他了,慢条斯理地拿手中折扇拂了拂血河肩上的灰尘,又温声说了几句叮嘱的话。血河觉得神相有点像妻子送别丈夫,这种想法一出他自己立刻闹了老大不自在,只好匆匆同神相道别。

 

神相似是有些担忧,又有些不满。他们幼时常常厮混在一起,如今血河跟着父亲去了塞外,他们变得聚少离多,难免想念。血河自认直爽一如从前,神相却渐渐变得眉头紧锁,时时担忧血河看不见的事。“担心什么呢?还皱眉,小心老的快。”血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相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道:“万事小心。”

 

血河点点头,翻身上马,忽然想起碎梦来:“他们俩——”

 

神相只说:“父亲把他安排在我身边了,放心。”

 

血河只好又点点头,却也不知道神相让自己放什么心。他勒着缰绳骑马走了几步,回头看神相。神相冲他挥了挥手,指尖也如白帝城的雪。真清净的白帝城,真干净的手,血河忽然想。于是他喊:“下次弹琴我听!”接着他骑马远去。

 

 

命运弄人,血河和神相有三年没能再见。这期间血河没喜欢上女人,万幸也没喜欢上男人,但是用枪尖挑起过很多敌人,也见过很多死人。他的兄长依旧不时给他寄来家书,掺着母亲和妹妹的问候,但后来家书越来越少,直至被辽人的铁骑践踏中断。血河几乎变得沉默了,缝合的似乎并非伤疤而是声带,他拿起长枪跨上马,就像去赴自己凶险的使命,越过一座一座尸骨累累的高山。

 

战事以两败俱伤告终,同样疲惫的父亲把他叫到主帐,给了他一封信,父子二人彼此对视,似乎都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血河只是领命上马。白帝城仍旧是几年前的样子,古松、云海和皑皑积雪。血河牵着马,有人出来迎他,一副英挺利索的侍卫打扮,高鼻深目,神色冷淡,左眼上一道显眼的伤疤。

 

血河看了他好半天,不确定地喊:“碎梦?”

 

碎梦点点头,不说什么。血河没敢像几年前一样拍他肩膀,但他意识到碎梦大概已经同他一般高了。他有些怅然若失,却不知道自己在怅然若失些什么:“你这只眼睛怎么了?”

 

“被刺客划伤了。”碎梦低声说,“没全瞎,能稍微看见一点。”

 

“你母亲呢?”

 

碎梦沉默了一下,说:“来这儿不久就去世了。”

 

血河只好也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这几年你一直在神相身边吧?那小子惦记着我没?”

 

不知不觉的,他语气变得轻松了。白帝城太宁静,似乎一切战火纷飞都与这里无关,神相就在这里等他,数年如一日地坐在小窗前弹琴。

 

碎梦又沉默了一下,血河觉得他似乎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也许那只是错觉。血河听见碎梦说了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很好。常念叨你。”

 

血河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忽然警惕了起来。常念叨我?怎么就跟我哥我嫂子似的,几个时辰不见就念叨……那我们还是竹马情吗?

 

你要撑住啊血河,虽然他是你竹马,但他是男人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立誓说宁愿爱上马也不爱上男人?

 

他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被引进了熟悉的院落。碎梦替他开门,引他进门,又熟门熟路地跳上了房梁。好身手!血河不禁暗暗赞叹了一声,碎梦这一跳堪比鹞子翻身,轻巧得赏心悦目,一晃眼人就藏到房梁上不见了。

 

神相的声音从窗边传来:“碎梦,你先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血河觉得碎梦跳下来出去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他挠挠头,很是不解其意,但是神相正在窗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立刻想不了太多,颠颠地跑过去坐下。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阔别三年的竹马一朝相见,目光都在彼此身上欣慰地转好几圈。血河看见身前的矮几上摆着一盘棋,看着好像还没下完,立刻大大咧咧地就要伸手去碰。神相立刻出声制止:“别乱动!这盘棋还没下完。”

 

血河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陪你下完。”

 

神相摇摇头,说:“和别人下的,你别动了。”

 

血河更疑惑了。他们自小在一起下了不少棋,血河念书弹琴样样抓瞎,惟有棋艺还能与神相过上两着,还被神相父亲盛赞过有大将之风。神相与别人下的残局,向来是他血河接手,何时碰不得了?再定睛一看,棋盘上黑子白子杀的难分难舍,神相的白子步步为营,杀机暗藏,对面的黑子却也锋芒毕露、不遑多让,确实是个中高手。

 

血河不禁好奇道:“你这是和谁下的棋?”

 

神相一指屋外。血河迟疑好半天,问:“碎梦?”

 

神相点点头,找补似的说:“他今天难得下的好,你若乱碰,他要不高兴了。”

 

血河还是没法把这个又会下棋又高大俊朗的少年郎和几年前那个阴沉沉的小孩联系在一起。怪不得瞪我,是我打扰人家下棋了。血河暗暗想,决定喝口水压压惊,手指刚一碰到茶盏,神相又出声制止:“等等。”

 

血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神相下了矮几,去一旁翻找了一番,拿出另外的茶盏,亲手斟了好茶递给他。袅袅茶香在窗边升起,血河喝了一口,总觉得不是滋味。神相对面的茶盏一般是属于他的,毕竟也没有旁人能日日同神相在矮几旁喝茶,怎么几年不见,他倒成另用茶盏的外人了?

 

“怎么?不高兴啦?”神相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没生分你,只是这盏是残茶了,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回,总得给你喝最好的。”

 

血河这才觉得熨帖一些,隔着茶香细细看神相的眉眼,还是一如从前笑意淡淡,眉梢透出些许狡黠,只是越发清秀了,几乎有种超尘的清净。茶也是好茶,只有白帝城喝得到,血河喝了几口,忽然想起:“这是谁喝的残茶?”

 

神相迟疑了一下,又指了指屋外。

 

血河问:“碎梦?”

 

神相点点头。

 

血河环顾室内,终于发现这里多了很多他离开时没有的东西,甚至有一柄短刀大剌剌地放在桌上,和神相的砚台亲热地挨在一起。血河挠了挠头,问:“你和他那么亲近了?”

 

神相打开折扇连扇了几下。“也没有……”他难得显得有些局促,“毕竟他每天都在我房梁上呆着,我不能一口茶都不给他喝吧?”

 

血河问:“他的眼睛怎么了?”

 

神相沉默了一下。“有人要杀我,我没受伤,但他的眼睛被划伤了。”

 

血河怔了一下:“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神相笑了一下。他一笑,血河就觉得一切都不同了,神相小时候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因为我父亲有山中宰相的名头。很多人都冲着这个名头来,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血河看着他,下意识说:“可是我——”

 

“我知道。”神相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的话,折扇点了点血河的嘴唇。白帝城从没有清净过,只是太冷,素白指尖上染的血都褪成了冰。

 

血河慢慢喝完了这盏茶。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神相撑着额头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就像从白玉做的雕像变成了活人。血河伸了个懒腰:“那我走了,还等着我回去布防。”

 

神相点点头,笑着说:“下次弹琴给你听,大将军。”

 

血河推开门,发现碎梦就抱着一把长刀靠在门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的目光在血河身上梭巡了两回,神色淡淡的。血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兄长寄来家书的那个晚上,十四岁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蹲在营帐下的土坡上看星星,挠着头直发蒙。

 

碎梦冷冷地说:“失陪。”一闪身就进去了。

 

好身手啊,下棋那么急?血河不禁又赞叹了一声。他往外走着准备牵马去,却越想越不对劲,不禁折返回来,神使鬼差地凑近窗边看了两眼。

 

他正看见碎梦捧着神相的脸,两人嘴唇凑在一起。血河的脑子里闪过几个巨大的问号,这几个问号甚至随着他们越吻越深不断扩大。直到神相眯着眼,拿折扇点了点碎梦的手腕,碎梦才一言不发地松开手。在透过窗棂的暮色里,血河从来没见过神相露出这种柔软的表情,带着一点全无防备的不自知的娇气,而碎梦的神色几乎是迷恋的,他也正跪在矮几前,任凭神相用折扇挑起他的下颌左看右看。

 

神相低笑:“好狗狗。”

 

血河觉得自己只能偷看到这里了,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他转身同手同脚僵硬地走了几步,接着步子迈的越来越大,最终几乎慌不择路地牵了马,怀着对这个离奇世界的震惊和不解落荒而逃,留下一道宁愿爱上马也不爱上男人的倔强背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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